善心汇传销帝国崩塌始末：初中肄业“张天师”何以勾魂百万

初中肄业的“经济学者”张天师

每一场骗局都离不开一位“天才”般的灵魂人物，在善心汇这个特大传销骗局中，初中肄业的张天明就是扮演着这样一个灵魂式人物。

张天明，生于1975年，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人，先后做过工人、服装批发和净水器处理等工作。张天明特别会说，张口就能来一大段，跟人打交道也永远是一副笑脸。

2013年，这一年称为互联网金融元年，彼时，互联网思维如同一场当代的“文艺复兴”,影响并改变着传统的金融业态和格局，互联网金融在这一年爆发。

这年，张天明来到深圳，成立了深圳市善心汇文化传播有限公司，注册资金100万元，张天明出资51万。2016年年底，公司变更注册资本为5个亿。

善心汇企业图谱（图片来源启信宝）

张天明是在2015年左右开始接触传销，他接触了3M和云互助等大量传销资金盘，受它们的启发，逐步完善了善心汇的想法，形成了善心汇系统。

张天明十分擅长包装，初中肄业的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“大慈善家”、“经济学者”，有39项专利。

他把善心汇包装成一个慈善机构，搭建“善心汇众扶互生大系统”平台，号称“扶贫济困、均富共生”，经常策划社会类活动，组织慈善捐款，提高自己和善心汇的曝光度；去全国各地考察贫困乡村，收购入股濒临倒闭的企业···

善心汇对外宣称其代表的是最根本的人民利益，帮助了许多贫困家庭、负债者、残疾弱势群体及重病患者，累计公益慈善救助捐款数千万元，扶贫济困达数十万人。

发展会员时，“善心汇”以慈善的名义讲述一个“共富神话”：会员只要按一定标准投资，可以很快收回本金，并获取高额回报。声称只要在平台投资3000元，半个月就能得到900元的收益。

在高额回报的诱惑下，一带十，十带百，没有人想停下，不少人甚至把自己的亲戚朋友都拉了进来。

大部分善心汇会员认为自己不会是最后一个接盘侠，这成为这场“击鼓传花”游戏持续的重要原因。

善心与骗局：每天递增两万会员

在善心汇这个大骗局中，张天明做了不少“顶层设计”，在善心汇这个系统里，根据投入的金额分为贫困区、小康区、富人区、德善区、大德区和永生区六个等级。每个区除了投入的金额和获取的利益不同，其他的规则大致相同。

简单而言，如果你在贫困区捐赠别人三千块钱，一个月左右就可获利九百元利息。如果投入三万进入小康区，每个月能得到六千块钱的利息。

善心汇系统还有动态收益。只要推荐朋友加入善心汇，就可以获得系统独有的“管理奖”。下线发展到一定数量，还可以缴费申请成为“功德主”、“服务中心”，获得更多回报。

在这个庞大的系统中，善心汇会员自称为“善粉”，在“善粉”们心中，张天明是个“大慈善家”、“佛学家”，称他为“张天师”。

不过，张天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，他更喜欢别人称他“天明先生”或“天明同志”。“因为从个人包装上来说，‘先生’和‘同志’的称呼更符合我的个人风格。”张天明这样解释。

在躺着就能赚钱的诱惑，以及张天明的重重包装之下，这个打着“爱心慈善”“金融互助”旗帜的传销骗局，越来越庞大。从2016年5月底系统上线，短短一年多时间，善心汇会员就增长到500多万，遍布全国31个省区市，平均每天递增注册会员两万多，其中2017年4月每天递增注册会员高达5到6万人。

张天明个人图谱，善心汇遍布全国各地（图片来源于启信宝）

事实上，随着善心汇这个摊子发展地越来越大，2016年善心汇也曾被质疑为传销，为了消除会员的疑虑，善心汇发布了一篇“揭秘张天明真实身份”的文章。

文章称，张天明早已过了追求物质的阶段，“张天明先生以前在仁和药业(股票代码000650)做过战略规划总监，还拥有39项发明专利.....这足以证明他优秀。天明先生，有名气，有财力，有多个实业公司，为什么要做类似’资金盘’的善心汇？这证明他的德，他是真心想帮助大家抚平心灵的伤痛…这是大德！”

曾任上市公司高管的说法似乎是想给会员吃一个定心丸。为了让善心汇看起来像个有实力的公司，张天明对外宣称其有多处产业，张天明还创建了慧尚品网站，上线会员因为推荐下线会员获得的善心币，可以在这个网站消费。

直到2017年，张天明维持了一年多的善心汇骗局才被捅破。

骗局破灭与聚众扰乱挣扎

2017年5月，警方对善心汇公司涉嫌传销立案侦查。7月，按照公安部统一部署，全国各地公安机关也以涉嫌组织、领导传销活动等罪名对一批犯罪嫌疑人依法执行逮捕。

面对警方的调查，善心汇并不甘心，6月9日至11日，善心汇在全国范围内串联会员，裹挟部分残障特困人员等弱势群体，进行非法聚集，提出释放关押人员、论证善心汇模式合法性等要求。其中，在湖南省政府进行非法聚集时，正值长沙暴雨，张天明等人操纵聚集者中的老人、残疾人等弱者站在前排站立。

根据北京警方通报，7月24日，部分善心汇会员被别有用心的人煽动来京非法聚集，严重扰乱了首都的社会秩序，一些从下线会员身上牟利的骨干人员哄骗会员对抗公安机关调查，教唆会员称“没亏钱”、“自愿捐助”。

同时，经检察机关批准，全国多地公安机关也以涉嫌组织、领导传销活动等罪名对一批犯罪嫌疑人依法执行逮捕。

随着警方的调查，善心汇这个骗局彻底崩盘，张天明所包装的一切形象也全部被揭露。警方查明，善心汇对外宣称在海南有黄花梨基地，会员购买的是黄花梨“善种子”，但成材需数百年的黄花梨树苗，其实际面积与其宣传面积相比大幅缩水；其宣称在三亚槟榔谷有厂房、在昌江县有万亩椰林项目，全部是子虚乌有。张天明敛财获利达10余亿元，但实际捐助的钱财只占极少部分。

事实上，张天明心里也清楚善心汇的模式不能长久。7月25日，张天明向警方供述，善心汇就是传销。“我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取得个人利益，各种包装都是为了迷惑大众，吸引更多人加入。其实我很清楚，善心汇平台迟早会崩盘。”把拉人头包装成“扶贫”，是为了达到更好的宣传效果。

审判善心汇各级头目：张天明再添“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”

善心汇崩盘之后，各地关于善心汇的案件进入司法程序，众多善心汇高层骨干接二连三被起诉、判刑。

2017年12月，善心汇传销头目张天明等人被湖南省双牌县人民检察院起诉。

起诉书显示，张天明、燕吉利、刘力华、董健、黄荣权、刘海、陈清劲、方同松、刘韩望、廖雄云等善心汇头目及高层涉嫌组织、领导传销活动罪，湖南省双牌县人民检察院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二条之规定，正式对其提起公诉。

2018年3月26日，安徽省合肥市瑶海区法院宣判一起组织、领导传销活动案，六安女子宋某春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半，并处罚金8万元。

2018年4月16日，上海市松江区检察院以组织、领导传销活动罪对犯罪嫌疑人陆某、丁某某等12人提起公诉。

关于善心汇案情的进展，最受关注的莫过于首犯张天明，近日，关于张天明案件也有了新的进展。据微信公众号《最法律》消息，日前“善心汇”案一审开庭时间公布，湖南省双牌县人民法院定于4月24日9时开庭审理。

据悉，公众号《最法律》由安徽安疆律师事务所曹军律师团队所运营，该律师团队曾在浙江龙炎电商涉嫌集资诈骗、上海“中晋”集资诈骗等案件中，以被害人代理律师的名义参与诉讼。

根据《最法律》文章中一份《湖南省双牌县人民法院出庭通知书》显示，善心汇法定代表人张天明被控犯组织、领导传销活动，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，被告人燕吉利等9人被控犯组织、领导传销活动罪。

对比去年12月张天明被双牌县人民检察院起诉的罪名，张天明多了一项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。

所谓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，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九十条规定，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，是指聚众扰乱社会秩序，情节严重，致工作、生产、营业、教学、科研和医疗无法进行，造成严重损失的行为。依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九十条规定：聚众扰乱社会秩序，情节严重，致使工作、生产、营业和教学、科研无法进行，造成严重损失的，对首要分子，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；对其他积极参加的，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、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。

所谓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，法律依据是刑法第二百二十四条的规定，最高刑期为有期徒刑。

目前，湖南省双牌县人民法院尚未对外公布“善心汇”庭审详情。有法律人士认为，就算两罪并罚也只能在有期徒刑的范围内进行判决。

《最法律》认为，目前受理法院为双牌县人民法院，按照《刑事诉讼法》第二十条的规定。中级人民法院管辖下列第一审刑事案件：（二）可能判处无期徒刑、死刑的案件。也就是说，如果可能判处无期徒刑，县法院就没有管辖权，需要移送至上级法院进行审理。

善心汇案被认为是近年来较为罕见的特大涉嫌传销案，至于善心汇最大头目张天明的最终结局如何，究竟是有期徒刑，还是无期徒刑？这还得看法院最后的审判结果。